艾奇萨区,恭城。
下午两点。
地下拍卖行中,男子与店员一前一后地行走在长廊上。
男子修长的身影包裹在黑底金边的袍子中,和外袍同色的黑色短发下,是一双锐利而冷酷的金色眼眸,尽管已在地下穿行许久,男子的步伐依旧十分沉稳,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令人不禁想要臣服的残暴气场。
为了获得需要的物资,他已经找寻了多个地点,如今正处于不耐的边缘。
奉命陪伴着他的店员甚至在不停用手帕擦拭额头流下的冷汗。
在他们身侧,带着奴隶镣铐的各类奇异生物在黑暗中静默着,品种齐全到让人诧目,可就算店员磨破嘴皮拼命进行推销,男子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那是十分偶然的事。
在幕布后的尽头,他看到了“那个”。
巨大的金色鸟笼之中,一位穿着宝蓝色繁复欧风长裙的少女正跪坐其中。
及腰的银白长发,白皙的肌肤和正注视着黑暗的碧蓝双瞳,少女宛如被埋藏在散发着陈旧气息的储藏间里的宝石,让人一眼就无法转移视线。
被难以言喻的情感冲击了内心,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那个是……什么?”
“是?”
一直跟在身后的店员先是发出了困惑的声音,紧接着注意到了客人的视线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热情地介绍起来。
“那个原本也是压轴的商品之一,从西边进货的魔女小姐。如何?看上去很漂亮吧!虽说是魔女但没有任何危险性,也一直被小心地保管着,可以安心地饲养在家里,如果您有兴趣的话——”
尽管店员滔滔不绝地进行着推销,但实际上纳森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紧抿着双唇,近乎无礼地紧盯着少女的面庞。
在透不进光的储藏室内,笼中少女仿佛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美丽。
炫目。
无法割舍。
那是必须得到的东西。
他脑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没有拿出去拍卖呢?”
这一天不知是第多少次被打断了话头,店员却没有一点不耐的样子,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
“这个……老实告诉您吧,因为这件物品是残次品。”
“残次?”
仅仅是重复这两个字就有一种不悦感涌上了心头,察觉到他的脸色,对方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请别误会,商品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那个笼子上——”
店员指了指囚禁着少女的巨大鸟笼。
“您也看到了吧,那个精致的鸟笼,商品从进货时就是那样的状态,说来惭愧,谁也没有办法打开那个笼子。”
听到店员的回复,纳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的神情。
“也就是说,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笼子吗?”
“是的。实际上,鸟笼似乎附上了某种魔法,能够静止笼内的时间,不要说走出笼子了,她连饭都没有吃过呢。”
被静止了时间的魔女。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对方的存在越来越强烈地吸引着他。
“您觉得呢?虽然使用价值上有点……但作为观赏品可是不可多得的尤物,非常值得收藏哦?”
纳森没有理会身边聒噪的声音,径直走向了少女的方向。决定在一瞬间就做好了,无论对方开出怎样的交换物他都可以接受,金币也好,珍宝也罢,无法立即拿出手的话,他就干脆毁了这座拍卖行,杀掉所有阻碍他带走所有物的家伙,就算结仇他也不在乎。
他在笼前站定。
“我要买下这个。”他隔着笼子对她说。
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像人偶一样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没有在意这一点,纳森将手放在精致的鸟笼上,感受着魔力渐渐汇聚到掌心的感觉。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带走你。”
少女依旧没有反应。
“所以现在我要让你离开笼子了。”
终于对这句话产生了反应,端坐在笼中的金丝雀抬起了头。
仅仅是对上了视线,他就有种近乎眩晕的感觉。
“【——】。”
少女低语着什么,那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伴随着那样动听的声音,和身后店员的惊呼,笼子在魔力的催动下一点点化为了尘埃。
之后的事花费了大概两个小时,他先后支付了十万金币和大量的高阶魔力水晶,在奴隶行做过登记后,再次站在了如今已归属于自己的少女面前。
没有了鸟笼的庇护,少女只是一脸无趣地坐在原本用来招待贵客的沙发上。
他半蹲下身体,注视着少女的双瞳。
近距离看的话,更加觉得对方真是美得不可思议,他一边着迷地欣赏着,一边回想很久之前听到的传闻。
这是连从世界各地搜刮宝物的猎犬们都不知道的事。
符文发源地的某个国度,有着饲育魔女的习俗,拥有强大魔力的幼童,被精心养大后装进鸟笼,成为永恒静止的存在。
虽然废了这么多的功夫,但无法走出笼子的存在终究只是供人观赏的装饰物。
相反,一旦走出笼子的话——
他克制住想要触碰对方的冲动,尽量用压低的语调说话:
“抱歉,虽然这么说有点突然,但是——请成为我的妻子吧!”
“请容我拒绝。”
“……也是啊,那么就从恋人开始……”
“请容我拒绝。”
“…………至少从朋友……”
“请容我拒绝。”
开头就吃到了三发闭门羹,几小时前还冷着脸被店员战战兢兢招待着的男人浑身散发出了颓靡的气息。
“那个……至少……自我介绍……”
“……请?”
“啊……是,我叫做纳森,纳森•阿切莫•亚巴顿利特。”
他停顿了一下,等待少女的回答。
“阿法娜。”
少女很平常地接上了他的介绍。
“阿法娜……这就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鸟的名字。”
看出对方脸上的困惑,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原本养在笼中的鸟死了,所以我就是阿法娜了。”
完全意义不明。
纳森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起身弯腰,以公主抱的方式把沙发中的少女抱在了怀里。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他担心地扫了一眼怀中的少女,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的样子。
乖巧缩在他怀里的少女,轻飘飘仿佛玩偶一般。
尽管面无表情,但还是十分可爱。
纳森拼命忍住想要抱住对方转圈圈的举动。
“关于你的姓名就先延后,现在就让我们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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